前段时间的天儿,实在是不错。那太阳明晃晃地挂着,把暖意毫不吝啬地播撒。抬头望去,湛蓝的天幕像是一块纯净的宝石,无一丝杂质,仿佛能照见人心底的欢愉,在这日头下,连平日里寻常的景致,也都染上了几分亮色。
清晨,我还是一如既往走在田埂上,观察田里的水位,指尖抚过稻叶边缘卷起的枯痕,泥土在烈日下裂成龟甲,缝隙里渗出细碎的“盐霜”。远处传来老李叔自行车链条的轻响,他的草帽歪在车筐里,被晒褪了色的绿布衫兜着热风。
忽然有清凉的气息从云隙间垂落,第一颗雨滴砸在草帽上,发出清脆的"叮"声,惊飞了稻丛里打盹的蜻蜓。紧接着千军万马自云端奔腾而下,雨珠在稻叶上碎成银箔,顺着叶脉汇成溪流,在田垄间织出流动的水网。老王叔的胶鞋在水洼里溅起水花,他裤角挽得老高,古铜色的小腿肌肉紧绷如老树虬根。
"这雨下得巧啊!"他忽然转身朝我说,声音混着雨声格外清亮,"前阵子刚给稻苗追完肥,正好赶上了。"大棚子上的塑料布悬着水珠,在风里轻轻摇晃。老李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,雨衣上的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,他却浑然不觉,只顾远眺雨幕中生机勃勃的秧苗。
暮色渐浓时,雨势渐缓。我站在田埂上,看见每一株稻苗都挺直了腰杆,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,在暮色中闪着微光。泥土散发着湿润的芬芳,混着青草与稻香,轻轻漫过脚踝。老李叔的自行车铃在雨中叮当作响,后座上的锄头和铁锨碰出清越的脆响,他的笑声被雨水泡得发胀:"这雨下透了,明早该给渠埂培土啦!"
月光漫过田埂,蛙声从四面八方涌来。我听见玉米杆拔节的轻响,看见了稻苗在向我“招手”。这场雨是天地慷慨的馈赠,是汗珠坠入泥土的回响。当布谷鸟在黎明前啼破寂静,我看见田埂上蜿蜒的积水,正朝着每一片新叶的方向,静静流淌…